梁熙明:死掉的意大利
作为老牌足球国度,虽然意大利已经扑街得一塌糊涂,但至少历史还是意大利最后的尊严。4个世界杯,对一些传统贵族世家的优势往绩,让意大利在今天还可以吃老本,聊以自慰。
其中,英格兰是意大利过往的“占优”对象。1978世预赛、1990世界杯、2012欧洲杯、2014世界杯、2022欧国联,不论是历史战役性的,还是与大局无关的面子之争,意大利都是胜方,甚至1998世预赛,尽管意大利总分上被英格兰超越,被迫去打附加赛,但是佐拉在温布利的一脚,让历史毕竟还是记载着,双方的正面对决中,意大利还是胜方。
特别是两年前的欧洲杯决赛,那次意大利灰姑娘般神奇的梦幻之旅,在温布利捧起欧洲杯,足以让意大利在英格兰面前骄傲几十年。基耶利尼最后故意领黄拉扯萨卡那一下的经典画面,既是意大利顶级球员骨子里的狡黠,也是意大利足球对英格兰足球的藐视与戏谑。
欧洲杯神奇夺冠,是意大利足球预支了几十年国运换来的最后一丝回光返照,只是这样的“回光”太强,强得如此炫目,以至让人忘却了意大利足球的现实。它再一次向世人展示了足球的神奇之处:杰出的主帅,会凭借个人执教功底,将一支毫无希望的二流球队变成冠军之师。
然而,钟声响起后,一切都还要回到现实,灰姑娘脱下了水晶鞋,终究还是要变回本来的模样。再一次跌出世界杯,意大利回到了它应有的位置。
回到温布利完成预选赛双杀,是英格兰对意大利彻底的一次历史翻身。它证明了足球之中另一条的朴素真理:在绝对的硬实力面前,所有的“兵法、谋略、技战术”,都是浮云。
所有的“总结”都毫无意义,英格兰所有成员都是欧冠常客,不但是常客,更是欧冠顶级热门中的顶级球星,意大利的目标是出线,而英格兰的目标是明年欧洲杯夺冠。这一场理论上强强对话的预选赛,他们并没有百分百死战的欲望,英格兰出线基本已定,他们并没有像两年前在温布利打决赛那样的压力。
而意大利这边,只有零星成员有欧冠经验,很多成员连欧冠门儿都没摸过,最多参加的是“周四的欧战”。破门的斯卡马卡,连去年欧协杯夺冠的西汉姆联都无法立足。
意大利最好的时段,是进球后英格兰势头顿挫,出现短暂的心理低潮,此时若发力猛打,有望扩大先手。然而球员的能力达不到,只能听任被咬一口的英格兰慢慢缓了过来,逐渐发挥出优势。凯恩、贝林厄姆、拉什福德那种行进中大跨步长距离的个人带球突破,意大利没有任何球员(包括缺席的小基耶萨)有这个能力。
斯帕莱蒂应该很清楚,意大利真正的对手是最后一轮“客场”打乌克兰,决定是否直接出线,一旦跌进附加赛,那必然凶多吉少。好在乌克兰的“主场”,是放在勒沃库森的拜耳竞技场。
英格兰对意大利,从超越到全面压制,是几十年的积累。英超一直是投资环境最好、最吸引人才的联赛,而且如今青训成果丰收,上赛季三冠王曼城旗下,有的是出色的璞玉,随便甩卖一个就几千万身价。英超的转播费用,还在连年猛涨,回哺各俱乐部育苗,形成特大的良性循环,英超之外所有的竞争对手,看不到尽头。
而意大利这边,2006世界杯夺冠之后,黄金一代退隐,那时就出现青黄不接,从世界杯连续小组出局,到连续预选赛出局,扶植青训以及外援政策来回摇摆,所出的人才是零星的,偶然性极大,无法匹敌英格兰那种系统性土壤。
经营方面,阿涅利为首的老板急功近利,恶性膨胀,不惜假账门、假薪门维持虚火,但是终究要被戳穿,落个一地鸡毛,只有靠家族出面收拾残局。
最新的转播权谈判,尤文为首的大俱乐部对5年9亿欧元的出价不甚满意,认为年限太长,出价太低,但是大部分球队已经觉得“可以了”,预计很快就会通过。对比英超2023-2025赛季,海外卖出53亿英镑,国内卖出51亿,实在是九牛一毛。
实际上,意英之战已经不是意大利足球最重磅的新闻,这个国际比赛日最重磅的是赌球案,从法焦利开始,牵扯出托纳利、扎尼奥洛等知名球员,后续指不定还会有更多大鱼落网。法焦利处罚已出,7个月禁赛(本赛季已完),5个月“劳动改造”,已经算轻判了。轻判的原因,除了“坦白从宽”之外,还在于老实认罪,并积极举证(用中国人大白话,“主动咬人”),使得自己的职业生涯,还有挽救余地。
法焦利是一个典型的例子,去年他崭露头角,对莱切、国际米兰一度展示出令人遐想的光芒,但很快,脆弱的身体与心理素质,导致他在赛季尾声接连犯错,被阿莱格里打入冷宫反省。困难面前,一个缺少正面引导的小年轻,不敢直面现实,只有寄情于赌博,最后越陷越深,恶性循环,好在发现得早,不至于20出头便人生毁灭。
看看对面的贝林厄姆,只有20岁。已有皇马下一位传奇巨星的模样,托纳利、扎尼奥洛,比他还大两三岁,本该是意大利冲击2026世界杯(出线权)的主力,结果自陷赌博黑坑,法焦利比他们小半辈,他们身上发生的一切,清楚表明意大利足球环境对年轻人的杀伤力,这样的环境,年轻人能不自毁,只有祈祷。
这些年轻人折射出意大利足球最严峻的现实问题,就是意大利已经不可能靠自我代谢,回到健康发展的道路上来,它只会一天又一天地彻底衰败下去,极少数杰出教练的执教,救得了一时,救不了一世,他们无力挡出这个衰败的大势。
意大利足球是意大利的缩影,以足球为代表。意大利整个国家已经再无振作希望,它政治腐朽,经济衰败,文化影响力急剧萎缩,整个国家假黑丛生,丑闻横行,将长期陷入不死不活的境地,年轻人看不到出路,看不到希望,这样的国家,只有一个词语形容:死亡。在一个整体失去活力的国家之中,意大利足球又岂能独善其身?
而意大利又是整个西方世界的缩影。二战之后的承平时期,靠之前野蛮殖民的原始积累,吃到了几十年优先发展的社会红利,让很多西方之外的世人,误以为这就是人类社会发展的终极模式,随着时间推移,这一切都会成为过眼烟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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